第五章 陈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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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陈清扬29了。岁月依稀在她的眉宇划下痕迹，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曾经，而如今，法令纹和鱼尾纹开始占领她的笑容。
陈清扬依然爱笑，但内心也藏着每个女生的恐惧，害怕自己老去，害怕自己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熊二说：“我不介意”。
“我介意。”陈清扬有点烦。
“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么？”熊二没注意陈清扬的脸色。
陈清扬不再说话，熊二的确对自己很好，经常讨自己欢心，但自己喜欢漂漂亮亮的，真是为了熊二么？豫让这个直男哪里懂女人，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主要是为了自己开心。男人们太自恋了，总以为是为他们。
熊二见她半天不说话，讨好地说：“听说瑞津医院和国外哪个医院合作的线粒体返老还童项目已经三期临床了，要不要我带你去上海了解了解？”
“啥返老还童啊？”陈清扬以为熊二又骗她。
“就是冷冻存储客户的干细胞，10年后，客户如果需要返老还童，就将存储的干细胞加入某几种信使酶，植回人体，客户逐步新陈代谢，更新完身体细胞后，身体所有细胞的线粒体都会恢复到10年前的水平。当然皮肤也会恢复到10年前的水平。”熊二一本真经地聊着。
陈清扬两眼放光：“快带我去快带我去！”
“你之前没存过干细胞，如果技术成熟了，是得赶紧去存。不然29岁都保不住了。”熊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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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上海瑞津医院， 恰逢返老还童项目方仍在招聘三期临床志愿者。
移不移植再说，把目前的干细胞先抽一点出来冷冻备份没什么坏处。陈清扬很快签署了协议。医生另外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陈清扬7年前的冻卵，作为人体含有线粒体最多的细胞，可以提供给陈清扬刚刚抽取的干细胞进行基因编辑，从而造出陈清扬7年前的干细胞。
换句话说，29岁的陈清扬，现在仍有机会回到22岁。那一年，她和熊二通过运营《东方时空》剧本杀，刚刚攒了点钱，22岁的陈清扬觉得还不想要孩子，就去打了促排针，先冷冻了11个卵子，戏称以后要生一个足球队。
她没想到的是，熊二比她还能挺，一晃7年，熊二快50了居然还不想生。
陈清扬也一直害怕生育会加速自己的衰老，也就随熊二荒废时光了。
越老越怕怀孕，越怕越拖年纪越大。
她也想过去国外找代孕妈妈，但想想自己的孩子，在别人的子宫里生长，就是怕自己变老，也觉得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没想到，出于基因延续考虑而冷冻的卵子，反倒成了让自己长生不老的机会。
医生说用卵子线粒体编辑干细胞，不如直接使用现存的干细胞替换安全，永葆29岁也不错。
可是陈清扬就想回到22岁，一生中最漂亮的年纪。她打算冒冒险。
熊二调侃从来没见过陈清扬学习这么认真过。除了项目方的材料，陈清扬还网上支付了大学本科“基因工程”的全部课程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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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年，陈清扬30岁，一年时间就拿到了第二个本科文凭“基因工程”。
熊二问：“你拿定主意了吗？”
“项目方之前已有百来个通过卵细胞重组干细胞并移植的姐妹了，我加了她们联系方式，反馈都还可以，都没啥排异反应，负面反馈主要就是有一些人移植失效，身体细胞更新没有引入植入干细胞的线粒体，也就是没有变年轻而已。”陈清扬淡定地说，心里似乎还是有点紧张。她知道基因工程从来没有万无一失。但爱美的天性，已经说服她冒险。
熊二陪着她住院，移植，观察，半个月后，新陈代谢最快的肝细胞中已经出现陈清扬22岁的线粒体。
移植成功了。
今天陈清扬就出院了，熊二莫名的落寞。他意识到22岁的陈清扬不再会看上这个50的糟老头。
陈清扬看懂了熊二的心思，赶紧说：“我永远不会嫌弃你，你也存个干细胞，以后保持49也不错啊。”
“49的自己，我都嫌弃。反正我回不去22岁了，破罐子破摔吧。”熊二对陈清扬使用摸头杀，来掩盖自己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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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陈清扬，我们去哪里走走？”刘小毛迷弟一样看着她。
刘小毛的声音把陈清扬从回忆里拖出来，“去南湖遛狗吧。”
在刘小毛眼里，陈清扬除了是他女朋友，还是他的114。
内事不决问千度，外事不决问稻歌，千度和稻歌不知道的，就问陈清扬。
对，2099年的最后一天，千度和稻歌仍然存在。科技这东西，变化并没有人生来得快。
武汉的天气并不适合碳基生物，冬日的暖阳是它给人类稍有的恩赐。
凋敝的荷杆，沉浸的蓝，微风微醉，碳基史宾格和硅基史宾格在珞狮南路上欢快地撒奔。
远处的机器人，正在一铲一铲地小心挖着莲藕。
记得熊二说，他和刘二在九十多年前，也曾在南湖边上傻呆呆地陪着女友看人工挖莲藕。
永远活在22岁，真的会比死亡更有意义么？
陈清扬看着水中倒影，她觉得那张脸有点腻，时间似乎不再是礼物。
当金子无限量供应，金子也就不是金子了。
看着刘小毛啥都好奇，啥都琢磨的样子，陈清扬用了一个摸头杀的眼神，就把刘小毛迷住了。
对，熊二让她学会了摸头杀，她比熊二更厉害，学会了眼神摸头杀。
陈清扬问刘小毛：“你爷爷是不是叫刘二？”
“你怎么知道？没听爷爷提起过你啊。”刘小毛顿时觉得他认识1年多的姐姐更加神秘了。
“这是个秘密，等你长大后告诉你。”陈清扬拿捏小男生手到擒来。
“今天我已经18岁了，已经成年了。”刘小毛假装不服气。
“那明天告诉你。”陈清扬带着两只史宾格，甩开刘小毛，追着夕阳跑向黄昏。